Yana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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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时候 yes minister/prime minister同人

ivhse:

     人老了是容易忘事的。

     哈克曾经对这一点深信不疑。直到卸任后的第二十七个年头,他安静地斜卧在沙发上打瞌睡,厨房里安妮捣鼓着有些年头的烤面包机,焦脆的香气旋绕在客厅,电视模模糊糊地放着大选的新闻。而嘈杂的声音忽然潮水般退去。他闭上眼睛忽然浮现遥远记忆里尘埃般的一点。

    行政部、唐宁街十号、红色公文盒—以及汉弗莱爵士。

    

    他总觉得那些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像是几个世纪前的故事或者发生在别人身上。而当它们抖落尘土呼啸而来,又具体得令人费解。

    他这一刻并不介意坦然承认这些情节或多或少地都有汉弗莱的参与- -后者已然在圣迪姆老年精神错乱医院打发暮年。

     他一开始本能地难以接受这一点。他很清楚地知道人类难以违背自然规律,但汉弗莱一定将成为一个个例。他应该如他们共事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穿着得体的深色西装,恭谨而高傲。不加阻拦看他义无反顾地闯祸,然后大发慈悲把他解救出来。他们互相掣肘,互相倚仗,互相勾结,互相推诿。

    之前他曾去看望他。对方正在打理院子里的玫瑰。他很少看见这样耐心而温和的汉弗莱,眉眼低垂,鬓角花白。

    昔日的内阁秘书长见到他并未显露过多的惊讶,直起身微笑。

    “下午好,首相。”

    这是一个阔别已久而且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称呼。哈克正欲开口纠正,看见几步之遥意外的老人浑然不觉,喉头酸涩竟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一个成功的首相,而汉弗莱—没有意外的话—永远不会在史册里出现。他曾经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汉弗莱平静地坐着聊天,可能是因为承认了这一点几乎从根端上解决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矛盾。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临别时汉弗莱再次对他说:“您对我而言,一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首相。”

     他几乎花了半月无所事事的漫长时间思考这句话的含义。然后他意识到,或许只是由于这回汉弗莱恭维的语气比往常认真些。

    

    而重复地出现在记忆表层里的是那年的圣诞节。

    那是他职业生涯中唯一的奇迹。哈克呆在汉弗莱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地等待最终结果,焦虑之下他拿起的是错误的听筒,这使他有机会将目光停留在对方削瘦的侧脸上。伦敦冬日的阳光隐隐穿透窗帘。光线在浮尘中穿梭,最终尽数归流到他手中。

    这瞬间漫长得恍若有重叠。

    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模糊失真,反反复复着破碎的疑问词。相比较而言汉弗莱过于平静了些,只是更正了人称:“是的,首相。”

    哈克还浸没在狂喜与惊异的浪潮里,一句“我还以为我要离开你了”匪夷所思地冲出口。

    有几秒钟他们两个都愣住了。汉弗莱率先反应过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很高兴,没有”。

    这个答案是预料之中的。他骤然有些灯火扑灭般的细微失落,也许—他想,也许—他会说什么呢。

    汉弗莱故作理所当然地将他刚刚的行为当作寻常的口不择言,礼貌地客套了几句掩饰过去。

    那句话有一点是对的—他离不开他。无论是不是来自习惯性的依赖。

    而是另外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一个无法真正宣之于口的姓名。

   

    那是一九八一年的秋末。 

    深陷回忆的哈克对此刻自己忽然接近完好的记忆力深感惊讶。沉寂多年的片段无头无尾,但还有一帧一帧的画面。

    在他所造成的公务员授勋危机中,走投无路的汉弗莱将他带到贝利学院参加晚宴。他其实并不记得自己在宴席上说了什么—他喝的的确过量了。很多年以后伯纳德才遮遮掩掩地提醒他,他说了一些类似于“如果我是法官我就把老汉弗莱扔进监狱然后恢复死刑”诸如此类。这真的不好笑,除非把它和坐在对面神情震惊的当事人联系起来。

    他记得回去的路上几乎是伯纳德吃力地把他抬进车里的。而他歪歪斜斜地靠在后座正襟危坐的常任秘书肩上。

    后者并没有像他所预计的一样飞快移开坐处。他甚至没有动,压低声音受了委屈一般质问道:“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大臣?”

    过多的酒精影响了他本就没有多少的思考能力。他昏昏沉沉而且毫无歉意地傻笑起来,像个胡闹的孩童般揪住了对方的领带。

    汉弗莱显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圈住他的手腕,却奇怪地停滞在这个动作没有松开。

    他们就这样一路维持着过于亲密的状态。哈克能感受到他习惯了批阅公文的手指细长,掌心干燥而温热。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车程,长得令他有足够的时间辨认汉弗莱右手中指和食指间由于长期写字留下的薄茧。它拂过手背带来的一阵酥痒在日后长时间地驻留在他的感官世界里,依旧可以随时被唤起。

   然后汉弗莱忽然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覆以一吻。

   于是一瞬之间万物归于沉寂。

   他清晰地感到夜风从敞开的车窗像是千军万马般奔来,而又温柔地包裹他们;以及路灯恍惚的光打散了再一点一点晕染于沉沉天色。

   他依靠在汉弗莱裁剪得当的西装外套上。另一人已经将手松开,颓然搭在他腰际。

    这个姿势像是拥抱。他迟钝而迷糊地想。

    他固执的、晦涩的、触不可及的拥抱。

    

    这是他沉沉入睡前最后的想法。然后他忽然像是坠入无尽虚空,剩余的声音被骤然拉近,又以同样的快速远离。

    他垂下的手肘一不小心碰碎了玻璃杯,他想。但他没有力气把碎片捡起来,然后他听到安妮焦虑的呼喊,由于过分模糊而语焉不详。

    声响和视线都被抽离般淡出。在喧闹永久消失之前,他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自远处走近。那被重复了无数遍的句子,尾音微微下沉的,带有他特有的傲慢与骄矜的。

   “是的,

    —我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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